晚9点整，“砰！”关上车门，老杨带着三个组员又上岗了。从9月15日正式启动保国庆六十周年水源井夜巡起，这是老杨他们第三次当班了。公司水源井大多分布在郊外，人烟稀少，小秦依旧带着自备的防御武器——棒球棍。深夜，手里抄着个什么，心里踏实。

田间野地里，四个人踏着巡井工踩出的小路，默契地分工：秀哥举着手电，顺井房周边“扫外围”，吴大姐熟练地区分那堆大大小小的钥匙，老杨、小秦查配电柜、加氯机、仪表盘，抄录数据，一系列动作麻利、连贯。为了保险，每次检查完设备，老杨都猫腰蹲下来，贴着封闭的井口，歪着头“听声儿”。经验丰富的老杨通过听声音就能判断出供水设备的运行状况，这是小秦最佩服的功夫，他觉得老杨“听声儿”时眼睛都在放光。寂静的夜里，机泵持续的嗡鸣和加氯机有节奏的拍子听起来那么让人放心，“运行正常，没问题，下一个。”

就这样，夜巡组借着月色，一眼井接着一眼井仔细排查着。但不管这18眼井的巡查路线怎么走，几乎每组都把司家营井放到最后。一拐进那两侧栽满高耸松树的路段，车里便一下子安静了。条件反射头皮发麻，小秦的手又不自觉的靠近棒球棍。大家嘴上虽都不说，心里还是犯嘀咕。这里是延庆殡仪馆，去井房的必经之路，关于“晚上车到这儿都会自动熄火啊，前面总能看见个骑车人后面还带着一个人拐进草丛就不见了”之类的传言，再配合着几个悠长古老的故事，总能让人毛骨悚然。雾气昭昭的夜和院内不高的烟囱上“返璞归真、回归自然”的两排黑体大字更是“应景”。绕着殡仪馆外墙，车在小路上静静地行驶，被轮胎硌飞了的石子打在底盘上的声音清晰可辨。大家都挺直了身板一副临战的状态。在离井房二三十米处车突然停了，高度紧绷的神经让小秦“嗖”地反应到“自动熄火？”真见鬼了！

“怎么回事？”秀哥警觉地问。“怎么瞧着井房里好像一闪一闪的？你们看看。”老杨一语落地，空气瞬时凝结。沉稳的老杨很少这样讲话，关了车灯，的确，闪光看得更明显。怎么办？老杨按了下喇叭，情景依旧，一股虚汗冲向就要炸开的毛孔。

“近了再看看。”小秦声音小的像蛐蛐叫，攥紧了棒球棍。井房的门虚掩着，光从里面发出。怎么进去的？真有人在搞破坏？老杨寻思着。四人蹑脚蹑手地下车，老杨在工具箱里抄了个锤子，秀哥顺手在地上摸了块石头。四个人互看了一眼，秀哥冲着门喊“谁在里面呐？”声音洪亮而镇定。门开了，闪出个人影，两个手电筒同时打强光射向人影，照出两个小“灯泡”，是个戴眼镜的。“别照了，是我，老姜。”听到这熟悉的腔调，吴大姐马上挂断了已经拨出去的报警电话。

“哎呦！是您呀，大半夜的您不在家好好睡觉，咋跑这儿吓人来了！”秀哥说着，赶忙扔掉了手里的石头。

“没事儿。”老姜操着浓重的延庆味儿，不紧不慢地说。吴大姐上前猛捶了他两拳头。“这个老姜，你真胆大，灯也不开，也不知道怕。说！干啥来了，不说带你去见110。”吴大姐半审犯人似的逼问。“这不下午巡井，我看见加氯机有点结晶，通了通，想晚上再来看看。把孙子哄着就这个点儿了，谁想就碰着你们了。”闷葫芦老姜夹着浓重的延庆口音，说起话来带唱腔。

“您给我们打个电话让我们帮着看啊，瞧这地儿，黑灯瞎火的。”秀哥着急地说。

“这个老姜头，真有一套！”老杨这听上去不褒不贬的话，颇有深意。真是虚惊一场！

推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老式二八自行车，放在前面车筐里那不太灵光的手电依旧一闪一闪的，老姜蹬车刚要走，忽然又停住了，说：“这井应该没问题了，你们再看看。”又转身向上推了推啤酒瓶底儿似的眼镜，仔细瞧了瞧吓得一语未发的小秦，“侄儿小子，自古邪不压正，惧由心生，我也怕鬼，但更怕愧，最怕心不安。你将来给你孩子起名叫‘魁’，斗鬼的！”老姜骑车走了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，意味深长。寂静的夜里，小秦回味那调儿调儿，像秦腔，像山陕梆子，高亢、激越，让人听得心安。

夜巡组成员：老姜、秀哥、老杨、小秦（由左至右），吴大姐已退休。

现如今，公司已为水源井都装上了远传控制和红外报警装置，不再需要人工如此密集的巡查，但那个特殊时期特有的工作经历和感受永远留在了大家的记忆深处。在保奥运、保国庆六十周年这样特殊的日子里，像夜巡组和老姜这样工作在供水一线的的普通职工，没有豪言壮语，却始终坚定执着。

上善若水，水润万物，京水人默默奉献已逾百年。水之精神承载着古代哲人的智慧，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们的思想，支配着我们的言行，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，为我们照亮前方的路。

作者：北京市自来水集团缙阳水业公司  李响